【瑞金】听见冬天的离开•10
*现代架空，两个高中生。放心肯定ooc。剧情俗套，大过年的看个热闹。
金本以为早上会被鞭炮炸醒，结果是被店长的夺命连环call闹醒的。
“喂……”
“金你怎么一大早有气无力的。”
“大叔你怎么一大早就气势磅礴的……”
“过年好啊，你和白毛小子有联系上吗？”
店长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金翻了个身，“没……”
“还是不肯见面？这我有经验啊，总之先道歉，肯定哪里得罪到了。这时候对方肯定就在气头上你立马往门外一跪哭的梨花带雨……”
“店长你惹老婆生气了？”
“……不是。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
“你还哈哈？哈哈什么呀哈哈，是哈哈的时候吗？我说你在这儿的工作黄了有想过怎么办吗？我真白替你着急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要是这里干不下去我就去工地搬砖了。”金仍旧是笑。
“胡说八道，学生不好好学习，搬什么砖？”
“姐姐当年也打那么多份工，还考上凹凸大学，我也可以……”
“你以为容易的吗？你姐姐那么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她一心想让你过得轻松快乐，你这样浪费自己的精力本末倒置，她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姐姐当然不希望看到他这样。但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好吧……大不了等我过了16岁生日就不算童工了呗，到时候大叔你要收留我啊。”
“行吧你想清楚了就行。绝对不能拿学习开玩笑，不就一年吗不急一时大叔给你垫着……”
“不用了。”金严肃起来，“大叔我不收你的钱。”
“又不是不还我……这点倒是和你姐一样倔。”店长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那你要自己处理好啊。”
“嗯，放心吧。”
挂掉电话，金仰面朝天。要怎么处理呢？先出去找工作？但是大过年的去哪儿找。
一大早街道没什么人影，只有清洁工在打扫。
“早啊，大过年的还忙呢。”
“哎，金啊。”清洁工夫妇看到他来，笑得脸都皱起来，“过年好啊。”
“挺累的吧这几天？”金看着一地红纸屑。
“是啊，过年就是这样的嘛。”清洁工大爷无耐地笑，“但是大家都高兴所以算啦。”
旁边一群小孩子推搡着跑过，又在街边围成一团嘻嘻哈哈。
“又要放鞭炮么。”金说。
“随他们……”大爷摇摇头，忽然他瞪大眼睛，“嚯这帮兔崽子干什么。”
他拎着把大扫帚一个箭步上前，可已经晚了，鞭炮声噼里啪啦掺杂着“嘤嘤”的哀嚎在孩子们四散逃开的瞬间响起。
然后是一个孩子孤零零的拖长的哭声。
“作孽啊。”大妈也看到了，一边叹气一边上前。
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冰凉。他僵硬地走过去，
大妈安慰着一旁站着哭泣的小孩，清洁工大爷蹲在那里，手上捧着的一团是只刚出生没几个星期的小狗，大爷摇摇头，“没救了这样。”
谁都看得出来没救了。耳朵嘴巴都是血糊糊的，一开始还有声，越叫越弱，最后不动了。那双眼睛大睁着，惊恐还没散去，最后凝在里面。
金想它该多害怕啊，看着都疼得想哭。
“狗妈妈呢？”金想起最近几个星期都没看到它。
“前段日子在桥下面被车轧死了。”清洁工大妈叹气，“要妈妈还活着能让这群没良心的这么对自己孩子？”
“作孽啊。”
“没大狗护着小狗都活不长。”
“哎——金，干嘛去？”大爷在后面叫。
“我……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小狗，我记得不止一只。”金没有回头。
“别找啦，”大爷喊，“这么多天没母狗喂它们不饿死也冻死了，就这只还是这个孩子拿回家养的才留到现在。”
“听话，回来！金哪——”
金没有听见，耳边烟花爆竹声震耳欲聋，他踏着满地破碎的红纸一路直直走向黑黢黢的桥洞。
“金，被抢了东西就要像这样抢回来，姐姐现在能保护你，你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秋一手摸着自己的头，一手举着拳头。
可是姐姐你没告诉过我。
长大以后，有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就再也不还回来。
而其他人绝不会因为你难过你痛哭就同情你。
我们甚至连问谁要回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
哪里做错了吗？哪一步不对吗？爱着这个世界错了吗？满怀善意错了吗？相信他们错了吗？想帮他们错了吗？帮了他们错了吗？
我们没有错。
可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没有好的结果？
好人难道不应该有好报吗？
到底还要我怎么怀抱善意。
我从来不贪心。
只是想要一勺幸福。
为什么那么难。
我不知道。
我不懂。
我累了。
请还给我吧。
格瑞是饿醒的，一看时间都下午四点了。
存粮都吃完了。只能出门去附近看看。刚出楼栋，就听到女孩的声音。他一看，是那天看到的大晚上喂猫的。
“妈妈，我找不到我的猫了。”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只后脚白白的很可爱的黑色的，最近一直没看到它。”
格瑞心想原来她是那只黑白花的主人。
“那不是小区里的野猫吗，”女人松了口气，“我跟你说不准抱回家啊。”
“可是它没有我喂会饿的呀。”
“野猫哪儿那么容易饿死，它饿不会逮鸟吃啊要你喂。”
“那这冬天这么冷，在哪儿冻死了呢。”女孩憋着嘴要哭。
“哭什么哭，不就是只野猫至于吗？真那么喜欢也没见你抱回家养啊。”
女孩很委屈，“还不是你拦着不让我养。”
“我拦着你吃糖你少吃了吗？还不是一边挨打一边继续偷吃。”女人嗤笑，“真要养你会铲屎喂猫粮喂水给它洗澡吗？麻烦死，喂喂流浪猫和抱回去养可是两个概念。”
“你就不是真的喜欢，照顾起来你怕麻烦。我能拦住你养猫拦不住你吃糖，你是真喜欢糖，不是真喜欢猫。”
“我喜欢的！糖和猫都喜欢的！我都要嘛——”
格瑞觉得有点刺痛。女孩混着泪水的眼睛里有委屈有惶惑，格瑞想她可能是真的喜欢那只猫，也可能是在耍赖。大人和孩子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没法互相理解。大人的花花世界有灯红酒绿有房有车有包和口红，孩子就只有糖和猫。可是糖和猫就不重要了吗？如果你就只有那么几样东西你也想拼命留住对不对。虽然你连从大人手里护住糖和猫的力量都没有。
“你女儿可能不是这么想的，”格瑞忍不住出声，“她可能是怕把猫带回家你就把猫扔了或者打猫。”
“什……”
“妈妈你说我如果把小猫带回家你就把它从楼上扔下去……”女孩大概是因为终于有了帮她说话的人，委屈地放声大哭。
“这……唉妈妈是说说的呀……为什么非得是那只呢，咱们去宠物店看看……”
不一样的。对于母亲来说想要一只猫可以去宠物店随意挑选，纤长的矮胖的长毛的短毛的。但是孩子会认死一只猫，她喜欢的就是那只，那只猫陪伴了她一段时光给她带来了快乐，那段时光对她来说无可替代，所以那只猫无可替代，就那么简单。
格瑞转身离开。没想到自己也有多管闲事的一天，以前他甚至不会停在那里听那对母女的对话。
也许是因为那个母亲的话让他烦躁。
“不是真的喜欢”，也有道理。如果真的喜欢哪怕挨骂挨打也要把猫带回家吧。
“欢迎光临——”
结果还是来了便利店。格瑞想着干脆一次多买点省的下次再来，看了一眼收银台。
不在。
结账的时候，店长盯了他半天。
“你不问问我金怎么不在？”
“……”
“你俩不是吵架那么简单吧。”
“……”
“你说什么了？”
“……”
“瞪我有什么用啊，”店长干脆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猜也是什么绝交之类的话。”
“……”
“所以说是小屁孩啊。都懒的问你为什么，想也是什么自以为是的理由。”
“真那么有种你别开始别起头啊？想断就断。都不给人个解释。”
“……你懂什么？”格瑞扭开头。“解释是多余的，我只要结果。既然结果不变，何必拖泥带水白白给人期待。”
“谁说解释是多余的，你不解释是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对等的地方，自以为是地选了为他好的结果，可是“为他好”是他觉得好才算好，他想要什么你知道吗？你们互相了解吗？”
“我是不懂你们一个两个的背负了什么血海深仇要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只是作为一个长辈在情感上给一些建议。”
“小屁孩。听好了，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两个人建立关系的前提是平等尊重和坦诚，”店长竖起一个指头，“还有用心体谅维护。两个人都要。”
“关系是一头系着另一头，是两个人的事。”
“和你无关。”格瑞垂眼，“结账。”
“好吧确实和我无关，但是有件事和你有关，你能联系上金吗？”
“不能……”格瑞抬头，“怎么了？”
“我觉得金他不太好。”
见格瑞发愣，店长敲了敲桌子，“前两天有人举报这里非法雇佣童工。应该不是你闲的举报的吧？”
“不……什么？”格瑞眼前浮现出那天女人咬牙切齿的面孔，“那金他现在……”
“我已经两天没联系上金了。电话也打不通。”面前的男人忽然严肃起来。“你这两天联系过他吗？”
“……没有。”我没留他的电话。
“你不是他同学吗？那你知道他住址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朋友能联系吗？同班同学什么的。”
“不知道。”
“那他有说过年这些天会去哪儿吗？”
“没……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对，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金的过去，不知道金的人际关系，不知道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可是又觉得金和自己相似。
可笑。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觉得相似。
从来没问过，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
只是一直被动地被爱被照顾。
“唉这可怎么办，大过年这孩子无亲无故的要是想不开也没人开导……”
“或者想办法联系老师也行，我怕他一个人住出事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冲动……”
格瑞飞奔出店。
店长女儿从货架那边绕过来差点被撞上，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情况啊爸？”
“没什么，失足少年去拯救失足少年了。”店长撑着腮帮，“唉你说他俩留过电话吗，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格瑞不记得他已经多久没有奔跑了。
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走。
没有惊喜，但也没有意外。
比起“喜出望外”、“心血来潮”，他更喜欢“谋而后动”、“尽在掌控”，哪怕有时候被说太过“循规蹈矩”。
按照计划走就有把握。不会不安，也不会焦躁。反正重要的是结果。他只要那个结果。
可是自从遇到金，计划开始跟不上变化。明明想要遵守原则，却一次次调整甚至彻底改变。
便利店前这条路的绿灯时间很短，只能走到一半，但是金之前如果说跑的话……
3，2，1——0
就刚刚好。
你靠近了我。
我期待了。
你改变了我。
透过你，我看到了我自己。
可是觉得你和我相似只是我的想法。
而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我太欠考虑。
我不是你。
店长说的没错，关系是两个人的事。
我想保护你是我的事。
我没资格替你做决定。
如果我的自说自话伤害了你。
那……
格瑞站在地铁站前，风自地底呼啸而来，他在手机通讯录里拨通一个号码，“喂，丹尼尔老师……”